我茫然无措。
这么多年,我就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鸟,待在家里,操持家务。
每天围着厨房和丈夫孩子打转,早跟社会脱节了。
我们那个年代,都说嫁了丈夫就要收心,要早早生孩子,精通家务,对丈夫言听计从,如此才能维系家庭的和睦。
我都认真照做了。
外人都夸我贤惠,会持家,所以家庭美满,孩子孝顺。
还夸我有福气,没有出门上过班,在家享福。
可认真想想,我真的享福了吗?
这么些年,我听着江涛对我的贬低。
“你这个女人懂什么?”
家里大小事我都做不了主,一切都得听他的。
他一个压缩机厂的小组长,平日里在工作中畏畏缩缩,却在我头上尝到了权利的滋味。
儿子和女儿的学习我插不上手,能做的,只有悉心照料他们的衣食住行。
明明小时候还会软糯的叫我“妈妈”,亲昵地黏在我身边,却在长大后嫌弃我是个初中毕业的村妇。
想当年,我在纺织厂也做的不错。
可老一辈说女人最终的归宿就是家庭,让我好好照顾孩子,回归家庭。
婆婆也不停磋磨我,跟江涛说女人要时时管教。
我就这么熬啊,熬啊,熬到孩子们长大了,有了各自的工作和家庭。
却悲哀的发现,他们跟我没了话题,对我的付出都视作理所应当。
江涛仗着有退休金对我吆五喝六,动不动就威胁我。
“你不听话,我可不给你饭吃,你就等着饿死吧!”
只有我,我什么都没有!
我抚着自己枯老的面容,看着自己常年做家务而变得粗糙不堪的手。
江涛还是依稀看得出年轻的模样。
这岁月,仿佛只蹉跎了我一人。
看着弹幕殷切的字字句句,我回到房间,枯坐了一夜。
第二天,江涛用力拍着我的房门,大叫:“怎么回事?还在睡觉,早饭不用做了?”
我顶着红肿的眼,猛地一下拉开门,让江涛的手停在空中一顿。
“想吃你就自己去做!”
江涛惊呆了,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硬气的我。
“你是不是疯了?”
我想我是快疯了。
就在昨夜,得知了一些消息,才知道这么多年我究竟有多可笑!多可悲!
“你怎么不让陈兰花给你做早饭啊?是不舍得吗?”
压抑在心底许久的痛苦,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。
江涛跟陈兰花的风言风语传到过我耳中,我哭着问他是不是外头有人了,他跟我说没有,都是谣传。
然后我就像个鸵鸟一样,把头埋进沙子里,装作无事发生。
江涛的脸色极为难看,青一阵白一阵。
儿子江明辉急忙站出来打圆场,
“妈可能是累了,爸,你下楼买个早餐吧。”
我冷冷看着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孩子,开口道:“对,我是累了,身心俱疲。以后家里的活,我不会再做了。你不是跟你爸都那么关心陈兰花吗?那就让陈姨帮你照顾阳阳吧。”
儿子顿时怔住了。
“妈,你在胡说些什么?”
我吸了吸鼻子,强忍泪水:
“我知道我在说什么,你那天去医院,不就是看陈兰花的吗?”
“你跟你爸,真是够绝情的。陈兰花阑尾炎,你们那么殷勤地天天去看,就一层楼的距离,你们都没想过我在楼上怎么过的?”